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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消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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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之后没过两天,李芸的电话又打不通了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下午,大田从三点多一直等到深夜,她都没开机,事前并未告诉他缘由。

    她越来越奇怪了。

    而等到开机后,大田什么都没问,李芸也什么都没跟他说。

    他们的交往变得平静了,感情随之平淡了。

    其间,李芸还是会打电话给他,告诉他要账的又去了,她爸爸悄然回家又匆匆离开了。

    大田不清楚面对这样的境况她的内心有何变化。

    马上就要过年,大田也快放假。

    有天李芸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,一个白天都联系不上人。

    傍晚,大田双手不听使唤地拿起手机,登上网号找到庞悦翔。

    “芸在你那里没有?”

    他问。

    “没啊,我一天都打不通她电话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把她藏哪里去了?”

    大田气愤。

    “我骗你干吗?她要是在我这儿,我还会闲着和你聊天吗?”

    庞悦翔的语气分明示意大田冤枉了他。

    “小白脸儿,你一定不知道呢,芸的情人可多了。

    说不好现在她又和谁在一起!”

    “你放空气!”

    大田半信半疑。

    “哎呀,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过假话?

    你可能都想象不到,我俩恋爱的时候,芸上厕所每次还让我跟着!”

    这王八翔嘴里可真兜不住话。

    “芸和我一起的时候,换衣服窗帘都不拉,也不怕被人看见!

    太不自重了。”

    大田不知不觉犯起傻来。

    “这样的女人可不能当老婆,谁娶谁上当!”

    听庞悦翔说到这里,大田像喝了*汤一样回复:

    “我早不想要她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白脸儿,其实芸从你那儿回来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。

    前两天晚上她就在我家睡的!”

    大田彻底失望了。

    一天,他正坐在床边晒太阳,李芸打来电话:

    “大田,你对庞悦翔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大田一听,情况不妙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?没有吧……想不起来啦!”

    他吞吞吐吐。

    “庞悦翔将你和他的聊天记录发给我了。

    什么叫我换衣服从来不拉窗帘?

    什么叫我不自重?”

    李芸生气极了。

    “我晕,那个狗王八,比狐狸还精!”

    大田拱拱耳朵惊得愣住了。紧接着,他不甘软弱,长眉竖起大喊:

    “他也说你了!

    他说你这样的人谁娶谁上当,还说你回张峪口陪过他好几次了!”

    大田都恼怒了。

    “你胡说!你们的聊天记录里没有!我只看到你说不想要我啦!”

    李芸难过透了。

    “王八翔说过的话他会发给你吗?

    我只是没留下聊天记录而已!你应该相信我的!

    他还说你情人太多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够啦!两个混蛋!都是没良心的。”

    李芸开始呜咽了。

    这时大田镇定了很多,没去安慰她。

    “没人要我了。

   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啦,连你也失去了!”

    李芸最后这样对他说,随后把电话挂了。

    大田确实一心想着放弃她,放手这模糊的爱情。

    那天直到深夜入睡的时候,他都没联系李芸。

    可能他是真下狠心了。

    //

    那件事过去好几天,李芸一直把手机关着。

    大田慢慢地忍受,一种有些负罪的煎熬。

    “我那句话一定是不该说,我不该脱口而出不想要她了。”

    他隐约忏悔着,开始静静地回味他们的过去,从相识到相恋,又相知在一起,还彼此温暖了一个严冷的冬季。

    “我去不去挽留她?再给不给她机会?”

    他犹豫了。

    “而芸说过的明年还来,之中的她究竟会到哪一年才能找寻?

    忘掉一个人,释怀一段感情,就在转眼之间吗?

    也许是,芸那辗转反复的丢舍纠葛背后有着难以抉择的东西。贫与富之差,可能已经超越了爱或不爱的距离。

    她心灵归属的,应该是解救爸妈与妹妹命运的那个谁。”

    他猜测着。

    “大田,如果加油站卖了的话,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,马上得搬走。”

    “去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!我爸妈会带着我和妹妹。”

    “加油站全卖了可以偿还高利贷吗?”

    “恐怕现在已经不能。

    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爸妈,我还要我妹妹上学,她还很小。”

    “可那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问题!我只靠上班养活自己,什么都帮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这是大田和李芸在一次偶然的聊谈中说过的话。

    他那时无心,李芸一定有意。

    “我有个叔叔在首都搞房地产,很有钱,但他不会借给我一百万!”

    “那能借你多少?”

    她急着问。

    “几万已经不错了,叔叔对我不好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大田细细地回想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去,深寻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如此将李芸抛弃:

    “以前芸背叛我的事情吗?可我没有确实的根据,最多也只是王八翔的空口说凭。”

    “我要继续等吗?等到我千方百计寻到真正的证明吗?”

    后来,他发现自己错了——

    如果有天想离开一个人了,干什么一定要找出致命的理由呢?

    //

    到腊月二十四那天,李芸依旧没有任何音信。

    大田又动情了,希望和她再续一回,最后的一回。

    他片刻不停地拨电话给李芸,结果跟前几日一样,她像真的消失了。

    他忧心他们的爱已不能回到过去。

    匆忙跑出小天庄的住处,大田直奔网吧里。

    他把李芸的两个网号连同自己的全部登上,瞅着屏幕发愣。

    这时候的“蹲街捡破烂”萧瑟了很多,没有人再将它的头像点亮,只大田一个曾经的过客驻足下来默默守望着。一切的欢颜笑语、爱恨偏合都悄然荡散在这条虚飘无定的路途之末。

    李芸的“我们都害怕被伤害”里,有太多不认识的网友,大田逐一询问:

    “你好,知道芸在哪儿吗?”

    “芸是谁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你和这号的主人熟吗?”

    “你是她什么人?”

    “我是芸的对象。她失踪了!麻烦你告诉我她的下落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不清楚啊。我们只是网友,离得很远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你好,请问是张峪口的吗?”

    “嗯,沽园。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一定认识芸吧?她最常去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“抱歉,你找错人了。咱们以前聊过吗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打扰一下,我是芸的男朋友。她不见了,能帮帮我吗?”

    “呵呵,真的?怎么搞的,连老婆都看不住!”

    “是我不好,惹她生气了,好几天都找不到她的人啦。”

    “别急,电话打不通吗?她家是哪里的?”

    “芸一直关机,七树庄的!”

    “再想想办法,我帮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小兄弟,你和芸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“她是我一个特别好的姐姐,什么事?”

    大田终于发现一丝线索。

    “怎么称呼你?”

    “叫我轩轩。你是哪里的?为什么找她?”

    “我是芸的对象,唐木的。

    我们吵架着,她因为生气关机,我联系不上她了,特别担心!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好担心的?”

    “我怕她想不开做傻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姐姐不会。

    我这里有她的电话,你打打试试。

    记住了,一定别说我告诉你的!

    132********”

    “谢谢小兄弟!非常感激你。”

    他忙着拨那号码给李芸,手机上提示其归属地为张峪口,却同样关机。

    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,李芸一直有另外一个号!

    而自从李芸关机开始,她家里的座机也打不通,“樱花草”也再没上过线。

    大田开始百般猜测:

    “莫非是芸家里出事了?

    她爸爸欠下那么多钱,已经年底了,要账的做出一些过激报复并非不可能。”

    越想,他心里越不安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