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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两百一十八章 黑暗中的醒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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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片黑色山脉的君主,并非曾经的牺牲天使衣卒尔,更不是从虚幻中诞生的女伯爵,而是血染衣衫轻覆万里山峦的神罚。这位涅法雷姆之王第三子的一举一动,都能在黑色所及之处,引来雷霆之势,即便迷失者之主衣卒尔都无法在黑暗环山中,与之抗衡,更何况是身受重伤,伤上加伤的惩戒所裁判长了。

    神罚之威于一字之中,展露无遗,前一刻还猖狂无比的高等天使,这一瞬便成为刀下之鱼,颓然坠地,任凭神罚处置。

    惩戒所裁判长毕竟是英勇天使的得力手下,即使到了此等田地,都没有落了高阶天堂的名声,身躯如同遭到雷击般震颤不止,却愣是咬紧牙关,不肯求饶。

    对于神罚的一怒之威,吴凉只是震惊了片刻,便清醒过来,看着毫无抵抗能力的高等天使,他有些犹豫,是否趁机将之抹杀,祛除隐患。不过思前想后,吴某人还是决定静观其变,毕竟他和神罚的关系还未明确,如此贸然之举,或许会使其不快,招来杀身之祸。

    那先一步越过山峦的四百玩家,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黑袍人,他面容清秀,只是肤色苍白如雪,一双冷眸漆黑无比,如同宇宙深空般深邃,黑色衣衫平平无奇,颜色与周遭天地别无二致。所有玩家的视线随着黑袍人慢慢移动,他们不约而同的感觉到,这位神秘人就是这方世界的唯一主人。

    黑袍人走至近处,玩家根本不敢怠慢分毫,主动分处去路,视线低垂,生怕冒犯于他。

    飞在半空中的吴某人,看着神罚渐渐走到漆黑山头,将坎姆赫拉之剑摆在身前,颔首致意:“在下被逼无奈,只能率领下属进入黑暗环山,不慎打搅阁下清净。恳请赎罪一二。”

    摸不准神罚的脾气,吴凉只能放低姿态,并主动亮出自身依仗,好在神罚只是多看了一眼王选之刃。便轻轻点头,将视线转移到身陷囹圄的惩戒所裁判长身上。

    “我奉英勇天使之命,捉拿愚人节,还请阁下不要阻挠!”

    高等天使想要扯出伊姆帕里斯这杆大旗,震慑神罚。却不想神罚是何等人物,无数年前他在混沌界镇守神罚之城时,连艾纳利尤斯和墨菲斯托的面子都不给,今日坐镇黑暗环山,实力不输以往,更不可能惧怕至高天使的威仪。

    又是一声轻哼,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惩戒所裁判长喷出一口光芒之血,险些昏迷过去。

    神罚不愿多做纠缠,长袖一甩,便有一股烈风将高等天使抬起。继而吹往视线不可及处。

    见状,吴某人不禁暗暗称奇,这位传说中的存在果然实力通天,整个黑暗环山都要遵从他的一喜一怒,一言一行,难怪衣卒尔在这里都打不过他。

    别人眼中的惊人之举,在神罚看来似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吴凉,便转身返回。

    难道就这么完了?

    吴凉望着那淡漠背影,欲言又止。心想您老是否忘了一件事情,我可是帮你手刃了大敌啊,莫非清退了惩戒所裁判长就是奖励?可这也太不厚道了吧!好歹给件装备也行啊,手套至今还没有着落呢!

    心中腹诽不止。吴某人只能看着神罚渐渐走远,对这位喜怒无常的神秘存在,所有玩家面面相觑,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,最终还是征求吴凉的意见。

    “你们先在这里等着,有神罚的存在。不必担心安全问题。”吴凉沉吟一声,还是决定厚脸皮一把,“我去探探口风。”

    踏地而行以示尊敬,吴凉沿着神罚的足迹,慢步前行,在翻过又一个低矮山脊后,在山峦之间的凹陷中,看到一座简陋的黑色茅草屋。小屋由黑色泥土堆砌而成,屋顶铺着黑色干草,黑色木门前是一段黑色石板路,身着黑衣的神罚正踩着石路,走向那无法紧闭的木门。

    “还真是特立独行啊,感情每一个大佬都有自己的独特审美。”

    心中感慨一声,吴凉慢慢前进,每踏出一步都要停顿片刻,感受身周是否产生异动,因此这段不足百米的路程,愣是耗费了近二十分钟,才平安无事的走到门前。

    看着微微开启的黑色木门,吴凉踌躇不已,几次想伸手开门,都在即将触碰门框刹那迅速收回。

    “这个神罚到底在搞什么?怎么半天没有动静?”

    几番试探都得不到回应,吴某人干脆抓出把手向外一拉。

    嘎吱……

    木门转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,吴凉刚想抬腿进门,却蓦然双眉紧蹙。

    黑暗,眼前完全漆黑一片,即便是使用黑暗视野与感知领域,都无法看破眼前的黑暗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人呢?”

    心中疑惑不解,吴凉只能停步于门槛之外。

    “想进来吗?”

    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门中传来。

    吴凉双目一眯,轻轻点头。

    “看在你铲除牛魔王的份上,我允许你走入门中。”黑暗之中的声音淡漠无比,没有丝毫生气,“但是你敢吗?”

    抬起的右腿僵硬于空中,前进不是,后退也不是,吴凉怔怔的看着那触手可及的黑暗,心中思索着神罚之意。

    神罚问道:“你知道为什么黑暗环山深处,被称为生命禁区吗?”

    黑暗环山深处因其神秘无比而获得多个称号,其中被广泛使用的一个便是生命禁区,许多踏入其中的生灵,从此杳无音讯,偶尔能够成功返回的人类,也对此地闭口不谈。这使得此片黑色世界,再度蒙上一层勾勒着死神面貌的恐怖面纱。

    吴凉一直对这片地域极为感兴趣,但碍于事物繁忙,不能亲自探寻,叹道:“还请阁下解惑!”

    “黑暗环山深处的每一寸土地,都如你所见一般,由黑暗笼罩。”

    眉头微挑,吴凉盯着眼前的黑暗沉默不语,如果真如神罚所言,那么猎魔是如何深入其中又安然返回的呢?

    神罚不再言语。吴凉则开始纠结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猎魔应该不会说谎,那么可以肯定他的确在黑暗环山来了个一周游,他那一身黑色装备都能为之提供证明。而神罚就更没有必要说谎了,环山深处由黑暗笼罩。因此千百年来成为世人眼中最神秘的地带。可是问题来了,猎魔到底凭借何种资本,才能突破黑暗之困呢?

    答案就在眼前!

    凝望黑暗,吴凉不再停留,迈步踏入其中。任由黑暗将身躯笼罩吞噬。

    冰冷,荒凉,沧桑……

    吴凉睁大了眼睛,却只能看到满目墨色,耳边寂静无声,心跳逐渐放大直至充斥整个世界。

    一片漆黑之中,吴凉感到自己被一分为二,这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躯体分为两半,而是以皮肤为界,身躯内外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
    外部世界悄无声息。却能清晰体会到冰冷无比的气息拂面而过,时时刻刻,永不停歇。

    内部世界热闹无比,心跳声、血液流动声、肌肉收缩、骨骼移动,每一种声音都经过无限放大,最终一股脑的涌入脑海,不断回荡,声音愈发洪亮,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凶猛急流,摧毁一切。

    置身于两个世界之中。吴凉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,能做到的仅是维持平衡不在风吹雨打中沉没,连艰难航行都无法做到。

    在外人眼中,此刻吴凉的双脚分别站在门内门外。双目紧闭,额角抽搐不止,冷汗密布,浑身肌肉僵硬如铁,后脚屡次试图抬起,却始终无法成功。

    “连一步都无法踏出?”

    神罚这时便坐在茅草屋之中。看着不远处动弹不得的吴凉,微微摇头。看在王选之刃的份上,神罚退走了惩戒所裁判长,而对于牛魔王一事,他准备送吴凉一场造化,只是吴某人的表现,让他感到失望,假如连黑暗都无法看破,那场造化只能与其失之交臂。

    吴凉并不知道这一切,此时的他正被身躯内外的两个世界搞得头昏脑涨,尽管意识还能保持清醒,但为了平息脑海中的乱状占用了过多心神,身躯之外的冷漠黑暗又随时随地产生负面影响,根本腾不出手来着手其他。

    难道使用王者意志?

    心中默问,吴凉深知只要施展王者意志,便能完全无视精神问题,然而他习惯于不去过度依赖某种事物,便强迫自身远离王者属性。可这么做的结果,便是吴某人在混乱中越陷越深,难以自拔。

    神罚无悲无喜的看着面容扭曲的吴凉,眼中神情愈发淡漠。

    深陷于黑暗之中,负面情绪也被放大,愤懑、不解、无助,吴凉使劲摇动脑袋,想要将之甩出脑海,却完全无济于事。有了负面情绪的助力,大海愈发的不平静,吴凉所在的小舟好几次都险些被浪花打翻,沉没海底。

    “猎魔到底是怎样突破黑暗的?难道我连猎魔都不如?”

    睁大眼睛的吴凉左右看去,根本寻不到分毫光明,他迷茫于深藏暗处的前路,几度抬步前进,又全数选择放弃,他越来越担心自己一步踏错,误入陷阱,从此无法翻身,而这种担心就像万钧锁链,将他锁在原地,又随着时间的推移,加剧对前路的担忧之情。

    “不能乱……绝对不能乱……”吴凉忽略身躯内外的影响,试着将自身代入彼时的猎魔,“猎魔乃众望所归的游侠玩家第一人,起初对于留在龙乌门中也拥有绝对自信,但无奈丁春秋异军突起,成功将之拉下神坛,被龙乌直接扫地出门,这才导致倍受打击的猎魔选择独闯黑暗环山。”

    这些不是重点!

    吴凉将目光凝聚到猎魔最为落寞的时候,用心灵体会他的情绪:“猎魔想要证明自己的地位,想要让龙乌明白他的选择是荒谬至极的,那么猎魔应当怀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,宁死也要深入黑暗环山的气魄。”

    “对!”吴凉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重点,旋即开始强化自身认知,“就是这种为了证明自己,甘愿抛弃一切,连生命都能无视的情绪,支撑着他走出每一步,即使前方是黑暗,即使下一步就是死亡陷阱,都不会退缩。”

    吴凉摇头,并非否定自己的发现,而是感慨于自己的愚蠢。从见到神罚开始,他便陷入一种误区,想得太多,却不敢去做,重重顾虑制约了他的脚步,往日的勇气被消磨殆尽。

    “从什么时候起,我内心只能无视恐惧,却不再满含勇气了呢?”

    吴凉有些感慨,在最初醒悟英勇特质时,他根本不会受到灵魂侵扰,任何负面精神状态在勇往直前的强大特质面前,都是不堪一击的白纸,但后来被英勇天使夺去了一半的英勇特质,表面尽管没有任何变化,却使他开始受到隐性困扰,若非他领悟了王者意志,或许早在多日前的波折中折戟沉沙。

    狂风暴雨依旧在黑暗的庇佑下侵扰着吴凉所在的小小船只,不过此刻吴某人已经不再原地踏步,着手清退那些源源不断的困扰,而是放眼未知前路,勇敢起航。

    一步踏出,黑暗不改,可同样没有遇到危机。

    神罚淡淡的瞥了吴凉一眼,轻轻点头,暗想能够克服困扰最终醒悟,还是不算差的。

    两步……三步……

    尽管吴凉的眼前依旧漆黑无比,每一步都是未知的,然而他愈发坚定的向前行进,丝毫不去理会脑海中愈发狂暴的交响曲,身躯外更加冷寂的沧桑空气。

    在神罚眼中,吴凉仅仅走了三步,但在吴某人的世界里,他不眠不休走了整整三天,这三天中,无论受到什么影响,吴凉都坚定不移的向前行走,直到神罚轻轻点头,黑暗完全退去,面色稍显苍白的他才从中解脱出来。

    精神的高度消耗,让吴凉的脚步有些虚浮,不过他还是竭力保持平衡,免得出糗。

    “有个机会摆在眼前,不知你能否把握?”神罚用那深邃眼眸,淡漠无比的看着吴凉,“替我去环山深处办一件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好!”吴凉没有丝毫犹豫,“但说无妨。”(未完待续。)